生之歌

一九七一,于水乡兴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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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真?

我生活的脚步,

就是从这里迈起?

硬实的小路上,

已寻不到半点踪迹。

唯有那磨灭不掉的历史啊,

永远,永远,

铭刻在心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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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也有了财产 --

大锹、锄头、三间草房。

我们也有了家庭 --

“哥哥”、“弟弟”,年龄相当。

我们煮熟了第一锅饭,

尝尝怎么样?

-- 好香!

生活 --

是不难学会的,

父母怎能总是守在儿女身旁。

道路 --

是应该自己走的,

哪怕它悬崖峭壁曲折漫长。

我们就像那长成羽毛的小鹰,

在广阔的天空中初试翅膀。

我们在好奇地问:

生活 --

到底是怎样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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隆冬 --

在飞雪中扬帆远航,

盛夏 --

在烈日下锄草理墒。

风雪 --

冻硬了四肢,

汗水 --

湿透了衣裳。

结冰的沤田里我们拉犁,

成熟的稻海中我们戏浪。

啊,生活 --

原来就是这样。

()

夜晚,

坐在屋前的空地上,

数着天上的星星,

望着水乡的月光。

想起了家中的妈妈,

此刻大概在缝补衣裳。

嘻笑的弟弟妹妹们,

围坐在电灯旁。

他们可曾忘记 --

还有一个人,

被命运驱使到遥远的异乡?

啊,生活 --

原来就是这样。

()

这里有淳朴的世风,

这里有憨厚的老乡。

当初,

他们眨着诧异的眼光,

嗯? 这群不速之客,

为什么来到我们村庄?

嘿!明白了,

知识青年,上山下乡。

一块种田,一道分粮。

一袋旱烟,一段家常。

啊,生活 --

原来就是这样。

()

桌上摆满了酒肉,

弟兄们分坐在两旁。

一声吃喝令下,

满桌佳肴扫光。

--

我们也有宴会,

不亚于任何帝王。

年青人谈笑风生,

欢乐的歌声飘向远方。

--

在这偏僻的小村里,

也有茅草盖的天堂。

可他们谁曾想到,

明天的好菜是 --

酱油汤!

啊,生活 --

原来就是这样。

()

独影对着孤灯,

跟谁在把话讲?

“唉,我生命的航船,

为何这样奔忙?

一眨眼过去了二十年,

可一夜却这样漫长。

生活的道路太多了,

我为何总在这里傍徨?

傍徨啊傍徨,

宝贵的青春,

陪伴着昏暗的灯光。

啊,生活 --

原来就是这样。

()

当真?

我生活的脚步,

就是从这里迈起?

硬实的小路上,

已寻不到半点踪迹。

可我隐隐约约看到,

一行零乱深浅的脚印,

一步比一步有力。

还有那磨灭不掉的历史啊,

永远,永远,

铭刻在心里。